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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育的伤口

1999-05-30 来源:生活时报 张丽钧 我有话说

比脆弱更可怕的

1998年,我应邀参加全国高考作文阅卷工作。

在对《战胜脆弱》这个题目,考生们写下了自己的故事和感慨,18岁的心在薄薄的纸页上跳得很生动。有一篇作文甚至赚走了我的眼泪——不幸的小作者在临踏进高考考场前相继失去了父母,原本爱唱爱笑的她一下子成了“秋后的蝉”。后来,慈母心肠的班主任老师便搬来与她同住。老师用她无私的爱帮女孩战胜了脆弱。7月6日(即写作本文的前一天)是女孩的生日,老师请来了女孩所有的朋友和女孩共度良宵。席间,老师送给女孩一件印有“18岁,你好”的文化衫。女孩接过礼物,禁不住热泪沾衣,哽哽噎噎地为老师奉上了一首发自肺腑的歌——《长大后,我就成了你》……

我的心被征服了。不知不觉间,泪水就滴到了试卷上。

后来,我又读到了好几篇“父母双亡”的作文,却再也陪不起泪水了。有个姓马的老师说:我判的一本(30份)作文里,有6篇都是写“父母双亡”的。

我的心悚然一惊——上帝,我宁愿18岁的孩子与脆弱为伴,也不愿他们拥有这令人寒心的“坚强”。

比无知更可悲的

我的一位同乡从师大毕业后来这座城市找工作。我给他推荐了一所教学质量和经济效益都不错的名校。试讲完毕,他找到我说:“校方很满意,可是……我想再换一个地方试试。”我讶然地望着他。他只是一味地苦笑,不作任何解释。我于是推荐他来我所任教的学校试讲。试讲非常成功,教室里掌声不绝,校长当场拍板要他。我逗他说:“小子,你可真成了抢手货啦!何去何从,早作决断呵。”他笑笑说:“我想妥了,就在这里干——麻烦你去给我联系一间宿舍吧。”

这就样,小同乡成了我的同事。

后来他对我谈起了到那所众人仰慕的名牌学校试讲的事:“那节课我自觉发挥得很好,但却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。课堂气氛沉闷不堪,那些优等生个个坐得像木偶;最令人不能容忍的是,学校居然有一条硬性规定:上课不许鼓掌,违者必罚——我想,无知固然可悲,然而,扼杀激情,剿灭率真,鼓励冷漠,不是更可悲吗?”

比偷窃更可耻的

那是一场教学毕业会考。我从一个女生的腿间搜出了一台BP机,揿一下按钮,显示屏上出现了“账号2431……”的字样。我于是把那女生带到了训导处,师生二人有了如下的一段对话。

师:“你知道BP机是严禁带入考场的吗?”

生:“知道。”

师:“你是怎样把BP机带入考场的?”

生:“装在这儿。”(指胸部)

师:“账号2431是什么意思?”

生:“就是答案BDCA。”

师:“你选用的是哪种信号提示方式?”

生:“震动。”

师:“谁给你提供的答案?”

沉默。

师:“你怎能这样不自重呢?要知道,这可是一种比偷窃还要可耻的行为呀!再说,那些题并不难,你应该相信凭着自己的能力也完全可以做对。”

生:“我没……把握。”

师:“你还想参加下一场考试吗?——想?那好,BP机扣下……”

生:“老师,我保证下场考试决不作弊了。(流泪)我……我爸爸是教数学的,别的科他也没把握。”

我无言以对。我面对的是另一位教师。我面对的是新技术对老教育的袭扰。我面对的是分数与人格的搏杀。

未来,在尚未走近我们时,已丢失了许多美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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